塵世的彈指瞬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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塵世的彈指瞬間


若我死了,請燒毀我,燒成灰燼,拋入深海。不留殘渣,不需墓碑,不用告慰,一切形式化的紀念都免去。

我不知道死後是否有另一個世界,假若有,我的靈魂不會留在我的墓碑前等候故人來訪,而會馬不停蹄的去往來生;假若沒有,那一切虛張聲勢則更加浪費。

其實,我應當寫一寫“我們最後留給世界的”,但“最後”之於我太過廣博,像是一陣輕煙,洋洋灑灑卻無法捕捉。

我只能假設我將不複存在。但假若明天我就死去,那我留給世界就是“零”,是虛無,是無物;是父母的痛癢哭聲;是家人的挽悼說辭。

但這些都是短暫的,較之數千年的時間與曆史,我的死亡如同任何一陣覆滅,彼此不留一物,是之於他們永恒的苦楚,也是之於塵世的彈指瞬間。

而從小我就認定了這件事。

我認定我將不複存在,將碌碌無為一生。所以我不好高騖遠,也沒有遠大抱負。我被動、按部就班,沒有優勢自然也沒缺陷。

我一直消匿於茫茫人海,這讓我覺得安全。所以,我該告訴你一個秘密,這樣被動的我一直虛虛晃晃活著,我一直覺得“不安全”。

因為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選擇的。是“被動”,是“幸運”,卻不是自己。
這是我此生最大的秘密。香港黄金交易平台


你是否敢於相信?

從3歲開始學畫,那是爸爸定的。我背上畫板去學校,不知道我拿的筆是什麼,不知道我拿起筆要做什麼。那些聲色的課程是日複一日的模仿。

至今我都不知道,一個才3歲,心智未熟的孩童能學到些什麼。

但我如此學了十年。我被動地被賦予這麼課程,我被老師安排參加比賽,被大賽頒給優秀獎,畫被收錄到書裏。

無數被動,仿佛也能花枝招展讓人垂憐。但我從來都是一無所知的。

連寫作也是。

投第一篇稿是因為筆友喜歡那本書,推薦給我,否則,我是個連雜志也不看的人。

我把課堂上開小差寫的小篇章投遞去,第二天編輯與我聯系覺得我有希望。但我是糊塗的。

那時候我16歲,不知道什麼是小說,也不知道寫了做什麼。

我上課總是不聽課,不是畫畫就是寫短句瑪花纖體 效果,那篇小說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寫一個故事,寫完了,碰巧投遞出去,卻收到了回應。

然後是後來常駐的那本雜志。創刊號被朋友買到,她指著征稿啟事對我說:“這就是為你而設的。”我被她推推就就地投稿,後來莫名其妙地開始寫小說。

我這個朋友後來在高三的時候對我說:喂,你應該去考戲劇學院,你太適合了。”

這麼多年,我一直不知道她篤定的語氣是因為什麼,她也沒有解答過。

當時她在北京讀中戲的考前班,過不久打電話給我,以一種裏裏外外都摸透的小間諜口吻對我說:“你一定要考,沒問題。”

我考了,也考上了。

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虛晃的,沒有根據的,突如其來卻存在了。

我甚至沒去中戲的考前班,所有注意事項都是聽同桌的那個想考表演系的漂亮姑娘說的。

我被動地接受了一切她上課時的叨叨自語,最後卻用上了。

對,我知道,你會罵我幸運,罵我不知廉恥地炫耀這份幸運。

但你錯了,我從不認為幸運是一件好事。

因為它是天注定的。這些縹緲無根的過去,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怎樣的本領,你看,至今我都不相信我畫得不錯的畫,寫得一手好文章,我以為我的一切都是“幸運”罷了,上天隨時可以賦予你,也隨時可以賦予別人。

每當有人在網絡上支支吾吾地罵我,我便躲在家裏哭。哭過了,我開始看書,許多許多書,我需要找一種方式把自己從縹緲的幸運拽回現實。

這是我們的都要找的方式

所以,我的一生都是懸浮的。如果你要我形容,我會覺得我活著的時候都似沒有活著。旁人或者命運都是牽引我的那根線,但什麼是我,我一直在尋找著

你看,我們都不盡如人意。

總希望成為自己未能擁有的那個人。於是先人說:“生活在別處。”

我想起大二那年上劇本分析課,看到契柯夫的《三姐妹》,代課的小老師說《三姐妹》三幕之中的狀態都是在憧憬遠處。

我否定她,我說:”三姐妹永遠都沒有努力過,只是憧憬。”但小老師低眼問我:“是這樣嗎?你難道不覺得,生命中有許多東西都在別處,你得不到?”

她眯著眼睛的樣子像是菩薩,和善卻看不透。

我所有的氣勢洶洶都被她那一瞬的眼神戳破了,像是泄了氣的氣球,軟塌塌的。

但很久我才明白,她是對的。

“在別處”並非因為生活真的在別處,而只是因為人心底滋生出來的無休無止的欲望,在不停地憧憬。

而我在憧憬什麼,我不清楚。

因為我的一生,實在太短了。

目前我還未滿23歲。但快樂。

公司的人都說我年輕,但我不知道年輕能用來做什麼。

既換不來卷土重來的機會,也換不來天賦過人的基礎。年輕是假味的湯,看起來鮮美黏稠但喝下去,你仍然那麼餓。

它是虛幻的。它和幸運一同構建了我人生的悲哀,讓我再找不到落腳的機會。

我在天空懸浮太久,一直想落下來,但我越來越不敢。

我既懦弱於自己的無能,又自卑於那些仍然乘著幸運遠走高飛的人,他們還落不下來,我落下去了,豈不落後於人?

但他們若比我更幸運,比我懸浮得更遠,我是不是會比他們先一日粉身碎骨萬劫不複?

嘲笑我吧,尚且活著的你們,請盡情地嘲笑我。

就如同我活著的時候一直在嘲笑自己。

我這樣患得患失舉棋不定,其實我比誰都明白自己的局促狹隘。如同我一直也在找我所希冀的自己在哪裏,沒有過一刻的放棄。

但等我找到的時候,我卻面臨一個更為萬劫不複的結果。那即是------我早已經是我了。

你是否覺得含糊不清,好像我在騙你?

但,不。我是真心實意在告訴你。我一直想找尋自己真正想要成為的樣子,卻最終發現自己已經不能了。

不能了,不是不能繼續,而是不能卷土重來。

一個人,至死都背負著自己的曆史與過去,只是不能忘,也不能選擇的。

假若你對自己的過去並不認同,你又能怎樣?你兜兜轉轉,會發現你什麼都不能。

你所有的默許和懸浮都鑄成了你,即便你落下地來,你也保留著曾經懸浮的那一段歲月。你的內心無法剔除的劣根,他們一直存在著。

真的。

發現這個秘密是在這些年。

這些年,許多誤會鑄成的結果令我難堪。

我是處女座,天生挑剔的完美主義,對一切斤斤計較,包括對自己。

我用近乎苛刻的目光尋遍一切因果,後來發現自己挑剔的錯。也許自己都不能執行。

後來我進入了一個怪圈,我對自己說,倘若你自己沒有做到,就無需責怪別人,但不是只有你會苛責要求別人,他人也同樣會要求你。

第一次面臨的打擊是從朋友口中得知的。那已是很早很早以前,我還只是寫了一點文章的新手罷了。

作為一個寫作者,你無法避免會進入他人的視野。

這一點,你無從選擇。你無從選擇你將被人用怎樣的詞語形容,你唯一的機會便是你的書寫。

你的書寫能拯救你,也能破壞你。

它就像是壘砌你生命的沙,會是你生命有力的防禦,也是會頃刻灰飛煙滅置你於不顧的殺手。

起哦一直以為我不參與任何一個小團體,與他人保持距離是正確的。

因為我從未想過要涉足某個圈子,我只是偶爾寫,偶爾看,偶爾也被動地成為了目前的姿態。

知道朋友告訴我有人說我“惡毒”。現在的我已經想不起來那是怎麼回事了。我不記得因果,好像事實證明我與此人也毫無關系,但他覺得我“惡毒”。

很奇怪,很唐突,很偶然。

我們彼此並不熟識,現實裏更無聯絡,僅憑一個流竄在雜志上的浮華筆名當做對象,成就了無限遐想。

那一天夜裏我突然委屈地哭了。

不僅僅因為我在意,我難過,我為她人對我的偏見遲疑,還因為意識到,這是一件無法解決的事。

與一個不相幹的人,你無法解釋他對你的主觀臆斷究竟是因為什麼。

因為他對你的理解也是懸浮的,是不真實的,是如同年齡一般黏稠如幻覺的湯。

一切的一切,只能以“不在意”作為結尾。

毫無他法。

這是第一次。

那時的我對自己說,努力起來,做到無懈可擊,一切自然會消散的。

但是越來越多年之後,出現了越來越多次。

不相識的陌生人,臆斷和留言。我比誰都清楚,我沒有理由要求他人對我抱持寬容。

但我也對自己越來越不寬容。我像是急躁的婦人,在雨夜補齊屋簷的漏出。

但越不越多,越補越多,越來越漏洞百出,越來越喪失自我。

朋友都說我小心眼兒,說我過於介意別人心中的自我。

但我搖頭。

我介意的從來不是旁人如何怪罪我真正的錯,我介意的是我背負著我從未犯下的罪名,或者我已經變成折千瘡百孔的屋頂。

我的萬劫不複,不是萬人唾棄的指責與辱罵,而是我在這手忙腳亂、查漏補缺的人生裏忽然發現,

我並不是那頂被補上無數缺口的屋頂,而是那個一直在屋簷下含著悲涼與無措,如何都假裝自己頭頂仍然完滿無缺的婦人。

我早已是我盡力補齊的生命與曆史的創建者,而不是我補齊的那段生命。

我人生對於“完美”的所有希望,都止步在這樣一個淅瀝凶狠的雨夜。我曾多麼欣欣向榮地為生命能被改善與修飾,但其實,這一生,我都只是懷有這個夢想的補屋婦人罷了。

寫到這裏,我也不知假若我死去,我能留給這世界什麼了。

你是夠理解我一直以來的悲涼?

這悲涼是真切的,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,是無言以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。它時刻存在著,

在我整個生命裏。從我意識到我的生命是懸浮在天空的遊戲開始,一直至我終有一日粉身碎骨的結束為止。

我始終是悲涼的。

曾經,我希望我留給世界的不是這般面容。

我希望我能會成為為數不多的女哲人。我希望能用思想的力量去喚醒人們的智慧。

我希望天下太平、萬物寬容、彼此共存。

我希望長此以往世界和平。

我希望所有的矛盾都會被智慧洗淨、解決。我希望所有困苦的人都會得到其他人的幫助。

可我說這些的時候,我的朋友笑我不切實際不懂現實。

有人勸我積極爭取權利意志攀爬到某種巔峰。

有人覺得我應當耍些手腕換些世俗常態。他們句句誠懇,不是嘲諷,而是貼心地想要我獲得更多更為實際的東西捏在手心。------因為這些仿佛更有用。

而精神、生存、尊嚴、意志、自我、早已淪喪在物質的社會裏了。

這也是我的悲涼、

我永遠都在與他人不屑的事物鬥爭。親愛的,那些不是人,而是精神。

我根本不相信天底下有不變的仇人,因為無人真的與你作對一輩子。

那些因為利益而與你仇恨的對手當你與他喪失利益爭奪點,他們就不存在了。因而如此大的世界我總有去處可以逃離他們的追捕。

唯有一種是永恒不變且無法逃脫的,那便是神。只有他們永恒存在,掌握著整個世界。

但我們都明了,沒有神會故意與人作惡。

於是,這世上,根本沒有真正的敵人

我的敵人,一直都是我,永遠都是我,是我自身,是我妄圖補全天空的妄念的掙紮,是我自知不能卻又不願放棄的痛苦,是我在無數不解之中被蔑視與嘲笑、還未能獲取一分生存可能的世俗的目光。

是的 。

這已經是我至死都想要表達的一切一切了。

不知至我死亡為止,我能完成多少理想。

或者依然如今日一般,只不過交出一份泥濘的答卷。也許,我能遺留給這個世界的東西太少了。

你看完我所有的自言自語是是非非仍舊不能明了我的苦楚,我的罪。

但,沒關系。

我只是懇請你忘了我一切滔滔不絕的自白。

因為這份告解是我在懺悔我的罪,是我想上天坦露我的妄念的罪。

如果說你們一定要尋求我給這世界遺留的東西,那一定是我不滅的掙紮,是我不停地發覺我正身陷囹圄的與我一次又一次的妄圖自救;是我的破敗不能與我不能舍棄的生的希望;是我不知來世於是只能用勁活夠這一生的矛盾。

我仍然是雨夜補屋的婦人,惆悵哀怨卻停不下來充滿汙垢的雙手,我為了一屋幹淨明媚的夢想在越來越多的漏雨中逐漸肮髒,但我卻不能停下來。

我不能。

有朝一日的停止,必然是我終於以與夢相反的方式完成了我的理想,或是我在越來越多的循環中,此生不再,萬劫不複。

但,若我死了,請燒毀我,將我燒成灰燼,拋入深海。不留殘渣,不需墓碑,不用告慰,一切形式化的紀念都免去。如果死後仍能以靈魂的形式再生,那我將前往來生,用下世輪回繼續我的此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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